真红真红

【苏梅】湖底(上)

所有的地名和气象都是我胡诌的,原谅理科生地理没学好。

我果然不适合这种类型的文,太费脑子了= 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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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句话文案

牙牙:有钱没钱都得回家过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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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亚雷斯还清楚地记得,那是1920年的冬天。 

战争后的第一年,世界还未完全从炮火中喘息过来,就不得不沉寂在寒冬之中。

这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,苏亚雷斯一路从北方走过来,即使已经进入了西班牙境内,天气也没有稍微好转的迹象。三天前的那场大雪让他不得不推延了行程,他在塞维耽误了不少时间。而那班唯一开往马德里的火车像个娇贵的姑娘,拒绝在大雪天里离开闺房。

 

半个月前他收到了来自巴塞罗那家里的信,莱奥在信中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。苏亚雷斯算了算时间,他离开巴塞罗那时还是夏天,如今转眼就到了深冬,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圣诞了。他不能也不愿错过和莱奥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。

苏亚雷斯兴奋地写了回信,并承诺会和爱人一起点亮圣诞树——现在看来那时候他该把自己和那封信一起寄走,起码邮差能把他准时送回巴塞罗那。


无所事事的等待令人焦心。他在酒馆里碰到一个醉醺醺的酒保,帮那人付了一瓶酒钱。酒保在得知他急着回巴塞罗那时,建议他往南边走。


【你可以在赛拉诺坐大船回去,除非连巴里阿里海都被冻住了!】

尽管这人在说话时,醉的舌头都在打结,但这确实是个好主意。苏亚雷斯明白自己归心似箭,他迫不及待想要和莱奥团聚了,一刻也不能等。


他好不容易租到了一辆马车,花了大价钱才说服那个车夫。

当晚,他们就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往赛拉诺,却在第二天遇到了大风雪。从树林深处呼啸而来的寒风,夹杂着雹子般的雪花没命地往脸上砸。车辙深深陷在雪地里,厚厚的积雪没过了半个车轱辘。

他们想尽了办法也没法把车轮拉出来。那个收了他一沓钞票后毕恭毕敬的车夫瞬间变了脸,直接把他扔了下去。

 

【我付给你钱了的!】苏亚雷斯大声喊着,被风雪糊了满满一嘴。他在冷风中瑟瑟发抖,不得不用围巾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包裹起来,免得被刀子般的雪花割伤。

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!】车夫粗声粗气地说,把他的行李也一并扔了下来【您如果赶时间,就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。没有多远了,大概下午就能到了。】

 

赶时间?他当然赶时间,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钱在这种天气跑出来!

苏亚雷斯气坏了,以为他在开玩笑——没人会在这种天气走路。这位车夫的立场这会子倒十分坚定了,就算他提出再多给一倍的价钱也没有心动。


【先生,给多少钱也没有办法!】

车夫不再理会他的游说,准备停在这里安营扎寨等风雪过去。苏亚雷斯无法,想到那封寄出去的信——莱奥肯定已经收到了,正在家里满心期待他回来呢!


我不能让莱奥失望……

他倔强地从地上拎起行李,迈着艰难的步伐走进风雪之中。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和莱奥团聚!


这场风雪直到傍晚才停。

没有一点征兆,肆虐的狂风像是忽然被抽掉了般,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。零星的雪花打着转,缓缓地飘落下来。暮色从最远处天地相连的分割线渐渐散开,月亮不知何时冒出了头,安静地挂在被大雪冲刷后的夜空上。

 

他又向前走了很远,距离车夫口中的“大概下午就到了”已经过了不少时辰。眼前蜿蜒的道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,苏亚雷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风雪中走错了方向。但是他没有勇气回头,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。

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雾气越来越浓,很快就淹没了前方的路。小雪也停了下来,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,月亮遥远地挂在雾气缭绕之后,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他自己了。

 

太安静了。除了他沉重的呼吸,周围连个活物的迹象都没有。

苏亚雷斯有些发慌,心里越发不安起来。他忍不住摸向了胸口,莱奥的信躺在那里,被珍藏在大衣的口袋里。


我会回去的……平安准时地回到莱奥身边。

这样想着,苏亚雷斯像是得了勇气般,继续朝前走着。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,终于在浓雾中看到了一丝隐隐绰绰的光亮。他兴奋地加快了脚步,以为自己终于到达了目的地。

雾气中出现了一条被白雪掩埋的小路,一根杆子孤零零地立在旁边,在迷雾里像个干瘦的人影般诡异。

苏亚雷斯走进了,才看到上面挂着块板子。板子上的字像是上个世纪刻进去的,有些地方都已经开始剥落了。他看了好久,才勉强认得出上面写着的【黑湖镇】

 

黑湖镇?

如果那个该死的马夫没有骗他的话,他现在应该在赛拉诺才对!苏亚雷斯愤怒地想,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——他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印象,这座小镇就像凭空出现了般,突兀地矗立在雾气之中。


他大概是真的迷路了……

暴风雪让他偏离了正确的大路,他也无法顶着寒冷的夜色继续行程。这地方虽然看起来破败不堪,起码能找到个地方落脚……苏亚雷斯叹了口气。他实在太累了,没有力气去考虑该怎么回到正确的路线上了。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歇歇脚,如果能有些酒那就更好了。

 

这座小镇确实有些年头了。周围全是互相遮掩的高大乔木,枝叶几乎要刺破了雾气,突兀的挺立在夜色之中。叶子上盖着的积雪像个白色的罩子般,把整座镇子包裹在里面。

道路旁生长了许多交错的藤蔓,即使被大雪掩埋,也无法阻止他们生长的脚步。苏亚雷斯叫不出那些植物的名字,它们看起来像蔷薇什么的,密密麻麻,有些枝桠都已经蔓延到了路上。带着不属于冬天的翠绿,杂乱无章地横在雪地上。


他应该是这场风雪后第一个走进镇子的人了。

小路上落下的细密的白雪,像顺滑的丝绸棉被般。被他踩出了一块块深深浅浅的脚印,又缓缓吞没在浓厚的雾气之中。

 

大概是上帝可怜他今天的遭遇,苏亚雷斯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一家酒馆。他爬上了盖满积雪的石板路,周围有不少居民的房子,却没有什么灯光亮起来。除了街角的那家酒馆,从雕花窗户里透漏出来的灯光就像普罗米修斯的火种般充满希望。

苏亚雷斯推开那扇吱呀的木门时,几乎要被扑面而来的炉火的温暖感动哭了。他带着满身的风雪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,找了个最靠近壁炉的位置坐了下来。

炉火温暖了他冰冷的身子,苏亚雷斯动了动僵硬的手指,整个人都要软了。他不禁发出了满足的叹息,才注意到自己吸引了周围有不少客人的目光。那些人几乎完全坐在了黑暗之中,只剩下一对铮亮的眼珠子,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。


他们真没有礼貌……苏亚雷斯悻悻地想,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大衣,换了个角度背对那些目光继续烤火。一个带着头巾的女人走了过来,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在他的桌子上。

 

【外面很冷吧,先生。】女人开口道,声音听起来像被磨砺过的沙石般嘶哑。

苏亚雷斯这才注意到她的长相,头巾遮住了她大半张脸,显得那对眼睛十分突兀。他们瞪得像个铜铃般滚圆,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出去般。苏亚雷斯感到有些不适,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退。

 

【您需要点什么?】

【酒,一些热的食物,谢谢。】

 

女人很快就回来了,手里托着一瓶朗姆。

苏亚雷斯迫不及待地拿过酒瓶,灌了满满一大口。辛辣的酒精顺着喉管落入胃袋里,带来近乎灼烧的火热,身子也跟着发烫起来。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酒气,被辣的差点落了泪——他一直喝不惯这个,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挑剔的时候了。

大概是他喝酒的动作有些滑稽。周围响起了粗鲁的笑声,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。像是有人被掐住了脖子,费劲地从喉口挤出的声音,下一秒就要断气了般诡异。

苏亚雷斯十分不悦,仍然忍着没有发作。这是他在旅途中总结的经验——当你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,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保持礼貌,不论这些当地人有多么的粗鄙,一定要保持礼貌。

 

【您大概要等会儿了,我们这里只有炖菜。】

女人说着,直接拉开椅子坐在了对面。苏亚雷斯瞥了她一眼,这个动作好像她们要攀谈起来似得。他可一点也不想和这个面容诡异的女人聊天——尤其是处在这样破旧的酒馆之中个,周围充满了并不友善的眼神。

【没关系,女士。】苏亚雷斯开口,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。

 

女人咧着嘴笑了起来,露出了一口歪歪斜斜的牙齿。

她的笑声简直刺耳的要命,从喉咙里发出的呼呼声,像鼓风机般嘎吱嘎吱的响。苏亚雷斯赶紧又喝了一口酒,才把胃里的不适压了下去。

因为这个女人的笑声,周围的人也又跟着笑了起来,一时间拥挤的小酒馆里布满了这种诡异的嗬嗬的笑声。苏亚雷斯觉得自己像是进了兽窟里的小绵羊,下一秒这些人就要扑上来把他撕碎了。


他几乎要受不了,想到那盆还未谋面的炖菜又忍了下来。对面的女人总算笑够了,拿起吧台上的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说【看您的打扮像个商人,您是做什么大买卖的?】

 

苏亚雷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不情愿地回答【一些香料生意而已,谈不上大买卖。】

 

【哦,不过您看起来确实十分富有。】女人说着,特意强调了富有两个字。

苏亚雷斯瞬间警觉了起来,生怕自己在这种荒郊野岭被谋财害命了。好在女人只是对他的衣着感兴趣,嘟嘟囔囔夸了一通他的呢子大衣和礼帽。

他此时这才意识到,自己的穿着与周围格格不入。这些坐在酒馆里的当地人,像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。他们穿着粗布缝制成的厚重衣服,破烂的地方订着歪歪扭扭的布丁。有些人脚上甚至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,冰天雪地的季节就这么把脚赤裸在外面。

 

苏亚雷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话。这时,一个面相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,长裙几乎要拖沓到地板上了。苏亚雷斯注意到她的双手,灰色的泥垢已经深深刻入了她皱巴巴的手背之中。尽管这姑娘的手指十分纤细修长,但是它们形容枯槁,一点也没有她这个年纪的鲜活,倒像个迟暮的老太婆。

 

当她用这双手端过来炖菜时,满是污垢大拇指的指甲扣在盆沿上。苏亚雷斯皱起了眉头,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胃口吃下去。

【谢谢。】他还是有礼貌地表达了谢意。


对面的女人对他十分有兴趣,又迫不及待地和他聊了起来。

 

【您看起来很赶时间,是要急着去哪里吗?】

【巴塞罗那,我要在圣诞节前回到家。】苏亚雷斯回答,吞下了一勺菜汤。奇怪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,里面的食材像是被放了好久,一股子发霉的味道。汤汁也像是直接从水里舀上来,还没煮熟就被送过来了,弄得他嘴里到处都是咸腥。

苏亚雷斯放下勺子,不着痕迹地把炖菜往外推了推。

 

【啊,巴塞罗那!】女人发出了一个响亮的惊呼,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【那是个美丽的大城市——伊比利亚明珠。有阳光和海滩,听说那里冬天都不会下雪。】

【是的。】苏亚雷斯笑了笑。女人对于家乡的赞美,让他稍稍对这个地方的厌恶缓和了一些。


【家里有妻子和孩子在等您吗?】

【呃,我刚结婚,还没有孩子……】苏亚雷斯顿了顿,又想起莱奥的信。在那封信的最后,他的爱人用了一个“意想不到的惊喜”结尾。但是苏亚雷斯还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,莱奥在信里曾十分隐晦地询问过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。

 

【或许还没有……】他露出了甜蜜的笑容,又补充道。

【这可真是个好男人。】身后有人忽然开口,粗声粗气地说【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待在外面,家里的婆娘已经看够了!】


【这位先生的妻子可不是你家里那种女人比得了的。】女人不耐烦地瞪了那人一眼,转而又对苏亚雷斯道【对吧,先生。您看起来这么优雅,一定也有一位美丽动人的妻子。】


苏亚雷斯愣了愣,不确定美丽动人这个词来形容莱奥是否合适。虽然在他眼里,莱奥确实是美丽动人的。


他肯定不会喜欢这个形容词的。

苏亚雷斯笑着想。看到眼前的女人抓起腰间系着的围裙,上面满是油渍和污秽,熟练地擦着她刚刚喝过酒的杯子【您是第一次到这儿来吗?】


【是的。】苏亚雷斯皱眉,手里的酒瞬间就喝不下去了。 

【那您一定没听过这里的传说了。】女人说着,手里的杯子被擦得咯吱咯吱响。苏亚雷斯来了兴趣,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【什么传说?】

 

【您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黑湖镇吗?】

苏亚雷斯摇头,看着对面的女人忽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,那双本就大的离奇的眼睛显得更突兀了。

【镇子面那里有片湖泊,也不知是什么原因,那里面的水是黑色的,又被树林遮掩着,长年不见天日,所以就叫他黑水湖了。】女人慢悠悠地说着,似乎是为了配合传说的神秘气氛,故意把音调拖得又长又低【您明天也得从哪儿路过。不过千万要记得,想要安全渡过黑水湖,一定要绕着最粗的那棵树走三圈。不然……】

 

她的话戛然而止,身旁的炉火忽然发出噼啪的声音,苏亚雷斯吓了一跳,差点把手里的酒瓶扔出去。

【有钱的先生就会被湖里的水怪拉下去吃啦!】不知是谁说了这一句,周围人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。苏亚雷斯觉得十分无趣,郁闷地把瓶子里的酒尽数倒进了肚子里。


小酒馆连个客房都没有,苏亚雷斯不得不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。好在炉火烧了一整夜,除了沙发上有股发霉的酸味外,他倒也睡得算安稳。

因为心里装着事,天刚蒙蒙亮,苏亚雷斯就醒了。大厅里一片冷清,昨晚那个为他端菜的姑娘在打扫卫生,见他醒了还凑上来问他要不要吃点早餐。

【不了,谢谢,我赶时间。】他诚惶诚恐地说,飞快地收拾好自己,拎着行李离开了酒馆。


天气似乎不错。

暴雪之后万物都安静了下来,小镇上的人们还未起床,到处都是静悄悄的。雾气虽然没有散开,但不远处的山林间,难得的日光缓缓地探出了头,晨曦刺破了迷雾,照射过来一团暖洋洋的金光。

 

这是个好兆头……苏亚雷斯精神饱满,想着如果他今天顺利的话,应该可以坐上去巴塞罗那的船了。


他顺着女人给的路线,没走过远,在穿越了一排排层掩着的灌木丛后,就看到了他们口中的黑水湖。

如那个女人所说的,黑水湖上一片漆黑。即使一连这么多天的坏天气,湖水也没有结冰的迹象。整个湖面像面镜子般安静,连点波澜都没有。雾气弥漫在整个湖面之上,烟雾缭绕的样子让这片湖泊看起来有些诡异。他又往前走了走,看到了渡口旁那棵粗壮的大树。

 

这棵树看起来确实有些年头了。

与周围修长挺拔的乔木不同,这棵树像是在这里长了几百年,完全和黑水湖融为了一体。树根盘绕交错,盖在厚厚的积雪之下。有一部分根露在了外面,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苔子。它的树干很奇怪,上面布满了一圈圈的纹路,像是年轮裸露在了外面,互相交错着,如同一双双眼睛,在雾气中阴森森的看过来。

 

苏亚雷斯看着这棵树,不禁打了个冷颤。他想起昨晚那女人的话,虽然他向来不信这些玄妙的东西。但这棵树让他很不舒服,树干上像眼珠子似的圆圈,好像警示他昨晚那些人说的话真的会变成现实。

于是他决定遵守这地方的习俗,谨慎点没有什么坏处,他可得全须全羽地回到莱奥身边呢。

 

苏亚雷斯围着树走了一圈,差点被他杂乱粗壮的根绊倒了脚。离近了才发现,那些长在树干上的圆圈,里面竟然是红色的,像是被滴了的鲜血在上面,看起来更吓人了。他在心中默默地划着十字,不由地加快了脚步。

 

这时,一个清脆的童声忽然响了起来。苏亚雷斯回头,看到一个小男孩忽然出现在身后。

【您能帮我把球捡回来吗?】小男孩说着,伸手指向了湖边。苏亚雷斯看过去,湖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浮着一只皮球,正晃晃悠悠地朝他这边飘来。


这个男孩什么时候来的?

苏亚雷斯泛起了嘀咕,上下打量着对方。这个男孩穿着不合季节的黑色小西装,脖子上系了根红色的领结。他有一头柔顺乖巧的黑发,黑眼睛看过来时水汪汪的——他的眼珠太黑了,就像这黑水湖里的水一般,黑的深不见底。

 

【您能帮我把球捡回来吗?】小男孩又说了一遍,用他黑色空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。苏亚雷斯觉得十分不舒服,不自然地摸着鼻尖点头【哦,可以,当然可以。】


他仍旧觉得很奇怪,却不想拒绝一个孩子的要求。那只球飘在离湖边不远的地方,当苏亚雷斯踏进黑水湖里时,被湖水的冰冷几乎要刺伤了。他的脚腕以下像是被塞进了冰窖里,刺骨的寒意透过皮肤窜进了身体里。苏亚雷斯不禁打了个冷颤,赶紧弯下腰,把皮球捞了过来。


这时,他看到湖面上映出的自己,在荡起了波澜的湖面上变得层层叠叠,他的五官也跟着扭曲了起来,鼻子眼睛嘴巴都挤到了一起。苏亚雷斯觉得有些奇怪,好像湖面上的自己正在做着什么诡异的表情。然而就在那一瞬间,他还没来得及起身,身子就像被什么拖了下去,整个湖面在眼前放大,当他的鼻尖接触到湖水时,冰冷从头顶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身子。

 

冷……太冷了……几乎连骨头都要被冻僵了。

他好像掉进了湖里,周围全是咸湿的湖水。苏亚雷斯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,脑子像是也被冻住了般,失去了思考的能力。手里的皮球忽然滑了出去,他看着那颗球缓缓地离自己远去,升到了湖面上。

 

咕噜……

一团水泡从嘴里吐了出来,苏亚雷斯像是忽然回了神,开始奋力地往上挣扎。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海藻,缠住了他的四肢。那些海藻像是得了生命般,滑溜溜地死死地缠着他,把他拉入了入深渊般的湖底。

 

不……他不能掉下去……

莱奥……

他还要赶回家,莱奥在等他。

 

苏亚雷斯痛苦地挥动着四肢,努力想游回湖面之上。潮湿的湖水顺着他的嘴角挤进了肺里,他的耳朵眼睛嘴巴里全是湖水。很快的,缺氧让他的意识也变得模糊。那些缠着的海藻也变成了千斤重,拉着他一步步往下沉。终于他再也无法挣扎,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恍惚间,苏亚雷斯好像看到了莱奥的身影,他的爱人就像在他身边般,低语着他的名字。

 

【路易斯……路易斯……】

【快醒来吧,路易斯!】

 

【莱奥!】苏亚雷斯大叫着睁开眼,被眼前刺目的阳光几乎灼伤了眼睛。他用手扮掩着脸,花了好久才适应白日的光亮。

【你醒了?】莱奥推门而入,手里还拖着一盘冒着热气的食物。他走到床前,将托盘放在桌子上,在一脸茫然的苏亚雷斯脸上印了一个温柔的吻。

 

【早安,亲爱的。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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